棂云有梦_SuKy

只要你给予我肯定,我写的文字就有意义。谢谢每一个喜欢的人。

【魏白】命定 07

*猎人魏x骑士白

*HE

【前篇请点我】



Side Wei

 

魏大勋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他是狼人。

 

魏大勋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心事,他喜欢上了一个最近在和他一起录节目的小演员。

 

今天他又像每一次来录节目时那样,在第一次集中推理的时候隔着四五个人偷偷看小演员的脸了。魏大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眼睛却盯着那人的泪痣看得出神,连何侦探在旁边叫了他好几声“魏富商”都没有听到。

 

他的手臂被何侦探狠狠地拍了一下,出窍的灵魂被拍回来的同时连其他人的目光也一并吸引过来了。原本在和旁人讨论剧情的小演员也将视线投向了他,刚才还弯如新月的眸子敛去了盈盈的笑意,连眼底的疑惑都那么可爱,魏大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更快了。

 

“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吧,走什么神呢?”

 

何侦探打他的肩膀,他立马调动他体内的综艺细胞流里流气地敲了个二郎腿,还模拟点烟的动作打了好几下火机,怎么看都是一副魏大爷的模样。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们富商开会都这样的。”魏大爷说,甚至还假装吸了一口手里那并不存在的烟,“为啥我能叫富商?就是因为脑子聪明,能一心二用。”

 

“那您的秘书一定很轻松。”撒店长适时地吐槽,“每天来上班的时候老板早就一边处理文件一边把工作都给安排好了,啥活儿也没有,难怪您公司就您一位员工呢。”

 

魏大勋被撒贝宁的这番话给逗笑了,不由得也跟着破了功,只能一边笑一边摇头表示自己认输了。小演员早就笑得在原地直跺脚,那双带钩子的白球鞋跟蜻蜓点水似的在地板上直踩踩,把他平静的心湖踏出圈圈涟漪。

 

他在搜证的环节又幸运地和小演员被分在了同一组,魏大勋在隔壁的房间凝视着那人的后颈,被剪得极短的发根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摸一摸。于是他真的就这么做了,手指覆上那层柔软的绒毛时,小演员还被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儿撞到柜子上的陶瓷花瓶。

 

“小白……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魏大勋无措地举着手愣在原地,却心虚得很。小演员和他只是一般熟,明明同是住在北京,和他一起录了两年多的综艺却从来没在私底下见过面,唯一的一次约饭还是某次录完明侦一起从长沙飞回去之后随便找一家店吃的。

 

按理来说,他们之间应该还没有熟到能亲密地进行肢体接触的阶段。再加上小演员的性格清冷寡淡,魏大勋的心登时七上八下的,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以后他俩连偶尔一起组队吃鸡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小演员只是捂着被他摸过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没关系。”

 

可以称之为“逾矩”的举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原谅了,魏大勋有些懵。直到搜证结束,他跟着小演员一起离开现场的时候还有点儿忐忑,对方却在拐出摄像机运作范围的那一刻猛地停下了脚步。

 

小演员似乎是酝酿了很久,魏大勋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等到他下定了决心,他才深吸一口气转过了身。

 

“魏大勋。”小演员用他那口夹了东北腔的京片儿叫他的全名,高高低低的音节抑扬顿挫,宛如山涧叮咚的泉水,一下子就冲乱了他的心跳,“你下次想靠近我的时候可以直接点儿……别像刚才一样,怪吓人的。”

 

这么说完,小演员连他的回答都没听,便急匆匆跟着助理往自己休息室去了。魏大勋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那些话,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脑海里满是小演员染粉的后颈。

 

小演员名叫白敬亭,一个星期前刚满27,演过的电影电视剧已经足够让现年刚入圈的新人叫上一声“白哥”,魏大勋却还是偷偷在心里给他加了个小字。

 

白敬亭的性格很像小孩子,初生牛犊似的倔劲儿,无论旁人怎么劝都不听;口味也很像小孩子,公事上的聚餐从不沾酒,辣条薯片冰激凌倒是来者不拒;长相就更像小孩子了,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脸一度让魏大勋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还没毕业的未成年。

 

可现在白敬亭看起来又不像是小孩子了,抚着下巴皱眉思考线索的样子俨然一个冷静沉着的小侦探。最后指认凶手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投给了魏富商,撒店长投了胸有成竹的鬼老师,其余的票数全都落在了撒店长身上。

 

“都已经是这一季的最后一期了,朋友们,你们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地把一个无辜的人投进监狱啊?”

 

何侦探一边摆出不屑的表情一边把呼天喊地的撒店长关进监狱里,所有人都预备好即将得到金条的欢呼,却在听见真凶姓名的那一刹那全都怔愣住了。

 

在后来的十秒,魏大勋遭受到了以何老师为首的众人一顿重击,连原本在牢笼里呆得安生的撒老师都没忍住冲出来给了他几脚。以鬼老师的“让你投我,你这个狗头侦探”高声怒喝为背景板,魏大勋在抱头鼠窜的同时大呼无辜,竟然鬼使神差地就躲在了全场唯一没有攻击他的白敬亭的身后。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他究竟做了什么蠢事。白敬亭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躲到自己这边来,刚才还倚着笼子低着头沉浸自己小世界。面对来势汹汹的众人,他的表情显然还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魏大勋护在了身后。

 

这下不仅是魏大勋,连何老师都一起愣住了。

 

“小白,你……”何老师下意识地看了看白敬亭的手,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即将出口的疑惑,却还是在下一秒巧妙地引开了话题,“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投对凶手的人吧,你是找到了什么关键性的证据吗?”

 

白敬亭“啊”了一声:“实话实说……没有。他隐藏得太好了,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

 

何老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那你为什么投了他呢?我们之前的推理中,撒店长的不利线索不是更多吗?”

 

“我也不知道……猜的。”白敬亭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凭直觉吧。”

 

魏大勋当然不相信投票正确率最高的白敬亭,会真的凭自己的直觉指认凶手。

 

所有的录制结束之后,已然天色已晚,魏大勋回北京的机票订在了明天,现在倒也不急着离开录制地点。白敬亭的休息室在他的隔壁,魏大勋背着自己的双肩包走出来的时候,白敬亭休息室的门正好敞了一条小缝,化妆镜上的灯管亮得辣他的眼。

 

白敬亭的身影在那条窄窄的门缝里来回穿梭着,魏大勋借着白敬亭经过门缝的几秒钟零零碎碎地拼凑出白敬亭今天的穿着。黑T恤黑口罩,水洗蓝的收脚九分裤,脚上蹬一双带钩子的白球鞋,手里还掂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那小孩怎么看怎么一副青春洋溢大学生的样子,魏大勋想起中场休息时白敬亭说的那句“下次想靠近我的时候可以直接点儿”,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歪脑筋。他让自己的俩助理先回酒店,又找了一个不会暴露又易于从门缝里观察白敬亭动向的位置,等对方背着包准备从休息室里离开的时候,才佯装一副自己也刚刚出来的样子和白敬亭在走廊来了一个不怎么浪漫的“偶遇”。

 

“嗨,小白。”魏大勋讷讷地朝他打招呼,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傻,“好巧,你也要回酒店吗?我的助理有事先走了,你带我一程呗。”

 

白敬亭一时之间没有吭声,魏大勋紧张得连舌头都快扭成麻花,抬头的时候却蓦然对上鸭舌帽檐底下那双淡漠的眼。他分不清白敬亭的眼神究竟是在探究他的行为,还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悦,只知道他的行为对白敬亭来说算是突兀,毕竟他以前从来没有向白敬亭主动发起过同行的邀约。

 

就连他们私底下唯一一次一起吃饭,也是白敬亭先开的口。

 

冗长的沉默让魏大勋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刚想用“好像这里交通也挺方便的我去打出租车吧”的借口借机溜走,却看见白敬亭冲他点了点头。

 

“行啊。”

 

节目组送他们回酒店的车是标准的7座面包车,白敬亭一行加上魏大勋也不过四个人,坐上去的时候甚至还有些空荡。白敬亭和他坐在最后一排,白敬亭的助理和经纪人像两座高耸的大山似的隔在他们的前排。魏大勋只看得见车窗外流动跳跃的光与影,这才后知后觉现在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

 

帽子还戴在头顶,白敬亭却像一只困倦的小动物一样抱着背包歪倒在靠背上,口罩和棉T都是纯黑的,更衬得脖颈到锁骨的那小截皮肤像牛奶般白皙。也许是白敬亭的脸太小的缘故,均码的口罩戴在他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宽大,魏大勋看着他,就感觉自己身边坐着的是一个连骨架都没有长开的小孩子。

 

小孩子和他说话了:“魏大勋,你是不是明天回北京啊?”

 

“是啊。”魏大勋答他,在被发问的那一刹那便像被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了,“我明天没有行程,时间也没那么紧,订的下午一点的航班。”

 

白敬亭倚在靠背上睁开了眼,声音轻轻柔柔的,魏大勋猜他在笑:“我也是。指不定明天咱俩真的是同一趟航班一起飞回去呢。”

 

魏大勋的心因为白敬亭的这一句话又开始怦怦直跳,一句“你航班号多少啊看看呗,实在不行我改签咱俩一块儿回去呗”差点便脱口而出了。可他又想到刚才白敬亭连答应捎自己一程都犹豫不决的样子,生怕自己这副过于明显的心思惹得这个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近四个字儿的小演员烦,于是在心里斟酌再三,最后还是选了一个折中的回答。

 

“那挺巧。”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敬亭的反应,却看见对方只是冲他眨了眨眼,随即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对他的这个答案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一下子就泄了气,心里既庆幸又失望,不知道刚才突然从心的自己究竟是掌握了和白敬亭成为朋友的方法,还是失去了永远得到白敬亭的机会。

 

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他们一路无言,终于回到了酒店。

 

等电梯的时候,白敬亭正戴着耳机,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机。魏大勋偷偷瞥了一眼,他的手机里显示的是音乐播放器的界面。他们和助理经纪人分开,独自上到高层的套房时,白敬亭一门心思还沉浸在音乐播放器里,这会儿连招呼都舍不得给他打,从背包的夹层里掏出房卡开门想回房里去。

 

这一季的明侦已经全部录制结束了,如果白敬亭就这样回到房间里去,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这点儿联系,可能又要随风消逝了。

 

魏大勋看着那个半开的房间门和那道即将被湮没的身影,卯足了他那不知是不是从梁静茹那儿偷来的勇气,一个俯冲便卡在了房门与门框之间。

 

白敬亭猛地抬起头来看他,眼角有些湿润,惊惶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林间无措的小鹿。他有点儿心疼,猜测是白敬亭听了什么悲伤的歌曲了,可是他又没什么资格直接点破对方现在的情绪,于是只能堆着笑,有些磕巴地说出了他的目的:“那个……小白,现在也已经八点了,白天你录节目也没怎么吃好,一定饿了吧?你看你有没有兴趣……跟哥哥一起出去吃一次饭?”

 

白敬亭又眨巴了几下眼睛,乌黑的眸子被那层浅浅的水光染得澄澈,让“心怀不轨”的魏大勋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他这样算不算是拐骗懵懂无知的男孩?魏大勋有些自责,却听见白敬亭应了一个“嗯”字,紧接着是每个中国人都会深思的问题“那我们吃什么”。

 

魏大勋是没有吃晚餐的习惯的,他完全是NO PLAN,可是面对这样一个难得和白敬亭共同进餐的机会,就算脑袋空空也硬是要想出一个来。他看着白敬亭口罩与帽檐之间露出来的那小截鼻梁,以及无辜的下垂眼旁那颗小小的泪痣,不知怎么的便心弦一动,“火锅”二字便脱口而出了。

 

“虽然大晚上的吃这个不太利于身材管理,但是……我总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魏大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的感觉应该没错吧,你是很喜欢火锅的吧,小白?”

 

白敬亭没有回答他,只是久久地凝视着他。随后白敬亭挫败地叹了口气,把背包随意地搁在玄关的地板上,手机和房卡往兜里一揣,便和他一起重新站在了走廊上。

 

“以前是。”他在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听见了白敬亭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这个男孩似乎在用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音量向他袒露什么深藏已久的秘密,“现在喜欢的是曾经陪我一起吃火锅的人。”

 

于是直到魏大勋坐在了火锅店的包间里,他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到男孩在电梯里说的那句话,缭绕的水雾背后是男孩清秀的脸,他突然开始嫉妒白敬亭口中所说的“曾经陪我一起吃火锅”的人了。

 

白敬亭在平时的工作聚会里从不喝酒,今天却破例点了一瓶,现在正捧着装茶用的陶瓷杯小口小口地啜饮,时不时还涮几片牛肉吃,这顿火锅准备结束的时候,小脸早就被上头的酒精熏得通红。

 

魏大勋见他倒了酒便一口闷的架势,本以为白敬亭是会喝酒的,可没想到这孩子没喝几杯便意识混沌,这才哭笑不得地把酒瓶盖好拿离了桌面。

 

“你不能再喝了。”魏大勋一手抵着扑过来想抢酒瓶的白敬亭,一手把酒瓶举过头顶,“你自己能喝多少你不知道?明天你还赶不赶飞机了?”

 

“我没醉!”白敬亭皱着眉,跪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伸手跟他抢酒瓶,“我这才喝了多少杯,不喝完要浪费了。”

 

“你还想喝完?今儿你就打算竖着走进来,横着从这儿出去是不?”魏大勋听他这么说,更不愿意把酒瓶子交给他了,“你要是嫌喝不完浪费,剩下的我替你喝了行不行?”

 

听他这么说,白敬亭才满意了,也不闹了,而是乖乖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时不时还低着头蹦出一个酒嗝,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葡萄的醇香扑鼻而来,魏大勋喝下第一口时才明白为什么白敬亭会喜欢喝这瓶酒了。酒精味不是特别浓,却意外地带了些偏甜的口味,说是葡萄酒实际上更像果味饮料,魏大勋不禁笑着摇头暗叹他的小演员果然是小孩子的口味。

 

他没有说话,白敬亭也没有说话,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气氛也是这样,周围的食客欢声笑语,唯有他们的这个角落沉默肃静。后来白敬亭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他才隐约明白那天白敬亭主动约他吃饭的原因,大概是在下飞机的时候听到他被贺贺拒绝一同去吃面的邀请了。

 

何老师早就说过白敬亭很温柔,魏大勋也明白他的温柔并不代表他喜欢这么做,秉承着一点儿自知之明,魏大勋也没有主动再去找白敬亭说过一句话。他是一个很容易获得幸福的人,就算只是一次相顾无言的“约会”,或托圈内朋友的福偶尔能聚在一队的手游吃鸡,他便已经满足了。

 

魏大勋的思绪有些游离,还端着酒杯在回忆过去,肩膀那头却猛地一沉,是白敬亭自顾自地将脑袋枕了上来。这还是记忆里他们第一次那么亲密,魏大勋有些受宠若惊,又怕随便动动身体会把身旁那个神志不清的小孩给颠下去,于是只能像一尊雕塑一样定格在原地。

 

白敬亭现在是不清醒的,他虽然很想伸手抱住白敬亭,可又怕这个动作会把身旁的小孩儿吓跑,踌躇之间,他的腰却率先被对方给牢牢地搂住了。

 

白敬亭在他的肩窝里拱了拱,潮湿的呼吸带着葡萄酒浓醇的香气,连带着他的颈侧都有些燥热了起来:“你知道吗……以前我们来这家火锅店吃饭的时候,我喝不完的葡萄酒都是你帮我喝的。”

 

魏大勋的身体猛地一僵,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轻轻环住了他的肩膀。得到了魏大勋的回应,白敬亭似乎很满意,不仅没有推开他,反而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了他的肩膀:“你终于愿意来找我了。”

 

他不明白白敬亭口中所说的“以前”和“终于愿意”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下不由得一阵苦涩,只当白敬亭在酒精作用下把他错认成了别人,又不舍得放开怀里的软玉温香,只能佯装不知地应了一声“嗯”。

 

白敬亭变本加厉地翻了个身坐到他的腿上,他不得不搂着这人的腰防止他滑下去。那双染了醉意的眸子亮晶晶地和他对视,蹬着NIKE球鞋的小脚垂在椅子两侧晃呀晃,紧接着他看见白敬亭对他展露了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便亲昵地把脸重新埋进他的颈侧,鼻尖隔着薄薄的皮肤轻触他的血管。

 

魏大勋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青年演员,而是一只年幼懵懂的狼崽。而白敬亭确实是一只狼,他从第一次见到白敬亭开始便嗅出白敬亭身上的狼的气息,却利用狼王的特权隐藏了自己的,就怕白敬亭知道他也是狼之后会因为害怕而不敢靠近他。

 

这也是魏大勋为什么总是踌躇不前的原因,白敬亭身上的气味太过于干净纯粹,不应该被他这样手刃了无数同类才成为狼王的人所染指。他的血腥气太重,而白敬亭又是一只连人类都不曾伤害过的狼,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别说和他做朋友了,光是听说要和他共演,这孩子肯定会被吓跑的吧。

 

魏大勋有些自嘲地笑了,但还是顺从地扬起脑袋任由怀里的人用犬齿试探性地触碰自己的血管,没有出声制止。低阶的狼总会被高阶狼的鲜血吸引,他不介意白敬亭这么做,却迟迟没有等来预想中的痛感,白敬亭垂下了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每次你心虚的时候,都会挠自己的下巴。早上录节目的时候也是,刚才从休息室里出来让我带你一程的时候也是。”

 

这头喝醉了的小白狼一下子把他当成别人,一下子又清醒得很,魏大勋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徒然间生出一股被看穿一切的挫败感:“是,我承认我是故意在门口等你的。”

 

他以为白敬亭会对他这副既不光明也不磊落的做法感到生气,没想到白敬亭却低声笑了出来:“其实我在休息室里收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一直站在门外面看我,想跟我说话又不敢进来,李懿轩还问我是不是你找我有事。”

 

魏大勋面上一红,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那你为什么还答应我,一般人看到有个偷窥狂站在门口看自己,不应该会很讨厌吗?”

 

白敬亭摇了摇头:“因为我……”

 

白敬亭还没来得及说完,便含含糊糊地伏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魏大勋结了账,把他背上出租车的时候,李懿轩正好给白敬亭打了个电话来。魏大勋替白敬亭接了,解释了几句当下的状况,又保证自己会好好地把白敬亭送回酒店,李懿轩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白敬亭喝醉了酒,正安安静静地枕在他的腿上,魏大勋抚摸着他后脑打卷儿的发尾,指腹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误以为他正在抚摸幼狼绵软的皮毛。他切断了通话,刚想把手机给白敬亭重新放回兜里去,却在手机屏幕熄灭之前瞥见音乐播放器自带的锁屏切歌界面。

 

刚才白敬亭在电梯里听的歌,是他给他以前演过的电视剧唱的片尾曲《无论》。

 

在幢幢的霓虹灯光与车流之中,魏大勋只觉得握着手机的自己大概是全天下最傻的笨蛋,在两年前的车祸里失去的不仅仅是以前的一部分记忆,还失去了很多他未曾意识到的、却无比珍贵的东西。

 

他把白敬亭送回了房间里,刚想出去给贺贺打个电话求证自己在两年前是否真的只是忘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却被倒在床上的白敬亭拽住了衣摆,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别走”。

 

他知道白敬亭又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魏大勋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一边哄着白敬亭睡觉,一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摆。他的劲儿是比白敬亭要大上很多倍的,白敬亭的力气敌不过他,最后只能徒劳地松开了手仰躺在床上。魏大勋火急火燎地起身想走,却看见白敬亭的眼睛朦朦胧胧地起了雾。

 

他怀疑白敬亭是上天派来克他的,魏大勋认命地坐回床沿。

 

“我是真的很佩服你。”白敬亭看着天花板这么说,眼神有些失焦,魏大勋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喝醉后的胡言乱语,“以前你每一次遇到不同的我,都能像刚认识的朋友那样和我交谈……而我今天想要和你说点心里话,居然还要先喝酒壮壮胆。”

 

魏大勋听不懂他说的话,又觉得他俩的交情没有深到这个地步,只当他是醉得厉害,连人都分不清了:“小白,你现在喝多了,先别乱想了,有什么事儿明早起来再说吧?”

 

白敬亭听到了他的话,似乎是清醒了一点儿,努力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先是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后来才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话。

 

魏大勋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我先走了?我呆在这儿你也不方便,赶紧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吧。你能自己进浴室吧?”

 

“……能。”白敬亭哑着嗓子回答他,听起来是酒喝多了,“你走吧,现在也晚了。”

 

得到了主人的首肯,魏大勋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边拿起刚才随意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边往门口走。白敬亭刚才脱下来的背包还孤零零地躺在玄关的地板上,魏大勋心想这孩子醉醺醺的估计也没心思打理自己的背包,于是便送佛送到西地折回来给它放在沙发上。他抬起头的时候,白敬亭正好在看他,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抱了一只枕头,整个人像一个不倒翁似的,在床中央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直觉告诉魏大勋,白敬亭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于是他又回到了床旁边,一边低声问白敬亭怎么了一边想用手背试试这孩子额头的温度,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可他的那三个字儿才刚刚出口,白敬亭就用力地抱住了他。

 

“你每次都这样……在我以为你要丢下我的时候又给我一线希望,在我以为你会留下来的时候,又走得毫不留情。”白敬亭的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脖子染了些湿漉漉的液体,大概是白敬亭在哭,“就是因为如此,我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才不得不假装不认识你的样子从你身边走过,想让你重新喜欢上我,又不想你因为以前的‘责任’而答应跟我在一起。”

 

“可是这样真的好难啊……我光是站在你的身边,耳机里放着你以前唱过的歌,就只能难过得直掉眼泪了。”

 

他在两年前的车祸里果然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联系起白敬亭今天对他说过的话,魏大勋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在猜测隐约得到证实的时候,连声音都忍不住地在发着抖:“小白,我们以前是不是……不止是一起拍过戏的关系?”

 

他想说“情侣”,又怕这样的用词会唐突得吓到怀里的人,于是只能斟酌着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然后听见白敬亭答了一个“是”字。

 

“你还是我的债主。”白敬亭靠着他的肩膀回答他,他只觉得他的整个领口都灌满了温热的眼泪,“我欠了你很多,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去他的狼王,去他的克制,去他的矜持,魏大勋只觉得他的心脏要被这孩子断断续续的哭腔给整碎了。

 

他终于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偏过头轻吻这孩子泛滥成灾的脸颊,只觉得舌尖萦绕的咸味在这一刻都变得甜蜜了起来:“既然一辈子还不清,就当我的狼后还几百辈子吧。小白,你愿意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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