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艾】The third Sunday03
03
俗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沉——啊不，直。所以当艾伦被利威尔当作麻袋一样往后座一放，并且整个人沉下脸来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只是往远离男人的方向挪了挪，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
男人也不和他吵，环着双臂疲惫地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任他像一只刺猬一样缩得远远的。
负责开车的司机对自家组长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寻思着该怎么委婉地告诉后座的新人，组长比较喜欢听话的组员（除了艾伦以外），像他这样闯祸（艾伦只是喝了一瓶水而已）迟早会被调去其他小组的。
见两人无话，司机叹了口气，转动钥匙踩下了油门。
这次任务看起来虽然简单，但实际上最累的人是利威尔。出任务前几天负责拟定方案的人是他，在出任务的前一天晚上，负责和侦查组再次确认最终方案并且反复强调任务关键点的人也是他，甚至到了今天，站在战场上的他还要背负起更多更重的责任。
车内的空调气味并不是很好，加之已经接近傍晚，艾伦已经有点冷了。他皱着眉想把外套的扣子扣上，却不禁看向了正小憩的男人。
动作轻一点，在他醒来之前把外套收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艾伦这么想着，用比出任务的时候还要轻的动作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男人身上。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掖着衣角，一边在心里唾骂自己——你是不是男人啊，做个好事都偷偷摸摸的！
就在他做完这一切，准备轻手轻脚地把屁股挪回原来的位置的时候，假寐的男人伸出手揽过他的腰际，然后顺理成章地将头搁在青年肩窝。
两个大男人挨坐在一起本来就奇怪，更别提现在的天气。利威尔的发丝划过他的颈间，痒痒地，让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艾伦挣扎着想要回到原位上，男人却收紧了怀抱，兀自蹭了蹭脑袋：“有点冷，这样比较暖。”
面对前一秒还对自己发火，后一秒却像个耍无赖的小屁孩的组长，艾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放柔了语气：“早就说过让您出来的时候多穿件外套，逞什么强啊利威尔先生。”
利威尔只是闷在他肩窝里含糊地应了几下，并没有认错的意思。青年的身上总是带有一股清新的青草香味，利威尔不禁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变本加厉地把身体往艾伦的方向挪了挪。
他终于明白电视小说里对吸血鬼的描写，此刻青年的血管近在咫尺，隔着薄薄的一层肌肤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利威尔。年轻的皮肤呈小麦色，散发着健康的气息，如果不是怕把这个小鬼吓跑，利威尔早就张口咬下去了。
然而迟钝的青年当然没有发现他亲爱的上司在做什么，只当利威尔冷得厉害。利威尔正把艾伦当作抱枕靠得舒服，青年的肩头却猛地脱离了他的脑袋——担心利威尔会不会冷得生病的艾伦，干脆用外套整个裹住了利威尔的上半身，然后担忧地对前面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司机大喊到：“ 不好意思，请您关下空调可以吗？”
执行组警车的司机虽然是一个专注车上作战的好手，但好歹也跟了利威尔很多年，对于利威尔的某些喜好了如指掌。实在不相信那个在夏天一向习惯二十二度低温空调的利威尔会怕冷，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在对上利威尔铁青的脸色和青年焦急认真的眼神之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当十分钟后青年关切地询问裹得像一只粽子的男人还冷不冷的时候，对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他觉得心里有股无名火愣是发不出来。
什么嘛，又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了，真是难伺候！
艾伦这么想着，也愤愤地挪回了原位——那个离利威尔最远的地方，翘起腿也闭上了眼睛。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僵硬，没有空调启动器的调和，沉默便像一潭深水将他们溺毙。
好在这时候他们离警局已经不大远了，这种奇怪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利威尔率先下车走入局内，身为组员的艾伦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即使刚才在车内一脸疲态，利威尔此刻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从容地从一个个向他打招呼的人身旁经过。
不知是不是听力太好，跟在身后的艾伦能清晰地听到小警员们“侦查A组的利威尔回来了呢”“好帅，估计又打了胜仗吧”“如果我也能进入他带领的侦查组该多好啊”的议论声。
利威尔走得很快，带出一阵风高高扬起他衣襟的下摆。他的背影宽阔温厚，沉稳得让艾伦以为刚才在车上男人那一瞬间的软弱只是他的错觉。在经过警局局长办公室的时候，利威尔脚步一顿，接着艾伦就看到了传说中的埃尔文局长。
“听说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
埃尔文笑着对利威尔说着，后者也只是随意地点点头当作回答。艾伦觉得他们之间根本不像上司和下属，反而更像一对认识多年的好友。
大约是觉得无趣，那位金发的局长越过利威尔的肩头，把目光投向了在利威尔身后恭敬地站着的青年。被那双灿金色的眼睛吸引，埃尔文干脆绕过利威尔，朝艾伦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埃尔文。你应该是侦查组新晋组员艾伦耶格尔吧？听利威尔说你很聪明，进步很快。”
没想到警局局长会和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搭讪，艾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回握着对方的手答到：“谢谢局长，是利威尔先生一直在教导我，我才能跟上侦查组的步伐。”
显然很满意艾伦的回答，埃尔文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利威尔突然插进两人之间的举动打断了。没有向埃尔文解释，利威尔直接将手上搭着的外套披在了青年身上，并且体贴地替他一粒粒地扣着扣子：“你的外套，忘记还你了。”
“……”
过道上人来人往，不乏任务缠身四处奔走的警员。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带着神奇的热度，轻轻地划过他的衬衫衣料，又轻柔地拢好制服外套，一丝不苟地替他整理着着装。这下艾伦真的涨红了脸，张了张嘴想要对埃尔文解释什么，利威尔却回过头抢先说到：“他很好，我会好好教育他的，不用你操心。”
说着，利威尔扣上艾伦外套的最后一颗纽扣，率先离开了。艾伦歉意地朝埃尔文鞠了一躬，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虽然不知道利威尔和埃尔文熟到什么程度，但利威尔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不礼貌了，这让艾伦感觉今天的利威尔反常得厉害。
关上侦查组组长办公室的大门，艾伦才刚刚在办公桌前的会客椅上坐下，面前就被利威尔放上了一杯水。
“喝。”
利威尔径直坐下，整个人往办公椅上一靠，便翘着腿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是要亲眼看着他把这杯水喝完。虽然男人此刻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从他的气场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好。
实在是受不了上司古怪的脾气，艾伦干脆把杯子往旁边一推，一副心理研究专家的表情：“利威尔先生，您今天的脾气似乎有点奇怪，是不是您早上大姨夫来了心情很不好？”
“……”
不说话，艾伦就当利威尔默认了。他从利威尔的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又顺了一张摆在桌角的A4纸唰唰唰地写着什么。几分钟之后，他将纸推到利威尔眼前，一串串算不上句子的词组……甚至是单词占了这张A4纸的四分之一。
艾伦握着那支钢笔摩挲了一阵，在心里暗叹钢笔质量真好的同时狠狠地吐槽了一下万恶的有钱人，然后对利威尔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这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听的歌，歌手我也写给您了，您可以放松放松心情。虽然我能体谅您，但您把气撒在我身上实在是……”
“艾伦耶格尔。”
男人忽然低低地唤了他的名字，嗓音沙哑，带着某种奇特的魅惑，让艾伦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利威尔盯着那杯水，嘴角衔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让艾伦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安慰发自内心地笑还是怒极反笑：“你以前喝过别人的水？”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艾伦有些僵硬地直起了身子，如实回答：“喝过啊。”高中初中的体育课，大家打完篮球水瓶传着喝有什么不对吗？
利威尔的脸色黑了下来：“也是那个马脸的？”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艾伦忐忑地挪了挪屁股，手指紧张地转动手里的钢笔：“不止是他……打篮球的时候大家买的水都是随便拿的……”
“……”利威尔的脸色更黑了。
想要说些什么，在对上青年疑惑的目光之后，利威尔只是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然后抽出桌上待批阅的文件和资料开始审阅了起来。这里不是艾伦的办公室，利威尔又没有给他下命令，刚刚出完任务全身疲累的青年也懒得再动，径直在办公桌上寻了一角，便懒洋洋地趴了下来。
兴许是和辣椒的对抗战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利威尔不一会便听到了青年均匀的呼吸声。本就无心公务，利威尔放下了笔，轻轻滑动办公椅，来到青年的身边。
那张总是朝气蓬勃的脸埋在了臂弯里，只露出额前仿若猫毛柔软的棕发和一只对着利威尔的耳朵。被不解风情的青年挑起的满腔怒火无处可去，在看到这幅景象之后竟神奇地驱散一空。
利威尔俯下身，在那只耳朵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敏感的青年马上缩了缩脑袋，可爱得让他又爱又恨。他气艾伦的不理解，又觉得青年也许是真的对他没有感觉，不由得挫败地靠在办公椅上。
目光落在办公桌上被青年写满英文歌名的A4纸，利威尔不由得想起在车内艾伦怕自己着凉而紧紧地掖着两边衣角的情景，青年当时焦急得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姿势近乎拥抱。那种直白的关心真实得毫无城府，简简单单，便渗入了利威尔多年来铜墙铁壁层层包围的心脏。
他卷起青年的发尾，任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缝滑过，动作温柔，万分缱绻。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声饱含无奈的叹息，是利威尔对眼前的人的又一次妥协。
根本没有睡熟的艾伦，在听到利威尔的这句话之后竟然开始紧张起来。被男人咬过的耳朵充血涨红，轰鸣的心跳声充斥着他的耳膜，让他不敢抬起头面对男人的目光。他虽然迟钝，但并不愚笨，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了男人对他到底有怎样的感情。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干脆装作睡熟的样子一动不动。如果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应该就能像以前一样轻松地面对利威尔了吧……
但是，为什么那么地，甜蜜呢……
艾伦放弃思考，任自己的大脑在纠结和兴奋之间徘徊。只是当他在今后每一次和利威尔出任务结束之后，总能被男人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抽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塞进怀里，又是后话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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