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云有梦_SuKy

只要你给予我肯定,我写的文字就有意义。谢谢每一个喜欢的人。

【野神】星辰所在的远方

神谷浩史第一次和小野大辅在DGS录音室见面的时候,恰逢最让他头疼的花粉季。樱花花瓣在东京的街道上不算均匀地铺展开来,浅粉带嫩白,比冬天的雪景多了几分恬静的活跃,又不似绿树参天的盛夏聒噪单一。他背着包踏入电梯里的时候,落单的樱瓣还执拗地附在他的肩头上,安静得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他在经STAFF提醒过后才发现了肩膀上的它,于是那瓣樱花被留在了录音室门前的地面上。安静的东西总是不太会引起人的注意,神谷浩史一直都拿这样的事物毫无办法,比如散落在空气里的花粉,比如此时此刻正坐在角落的、他的新搭档小野大辅。

 

早就知晓这家伙是他的后辈,所以神谷浩史在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对于他不抬头——准确地说是抬起了2cm不过0.1秒又迅速低下的举动没多大吃惊,却不曾想到连正式录音的时候那家伙也几乎不敢看自己的眼睛。

 

害羞得过分,拘谨得过分,这些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好转,于是神谷浩史对这个毛病也没有多大在意,只觉得这位姓小野的后辈有些青涩得可爱。最初的印象就只有这些,当他结束录音,拎起包看到边角上那个不起眼的贴纸的时候,对后辈的印象又增添了“单纯”一词。

 

单纯地对未知的相处模式而感到紧张,单纯地不擅长做广播,单纯地想做好广播,单纯地想和前辈搞好关系,单纯地喜欢着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机会能说上话的神谷浩史。

 

这种喜欢大概命名为“崇拜”更为合适,神谷浩史依然对这件事没怎么放在心上。两个人的广播,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组合而已,相处的时间越久固然能磨掉尖锐的棱角,但同时也会将双方的缺点暴露无遗。用来谋生的工具是他们的声音,于是这个广播大概也会变成声优工作里众多资金来源中的一个,也许在它寿终正寝的时候会被正式结束,也可能会一直不咸不淡地继续下去,和别的广播没什么不同。

 

所以到那时候,你的这种“喜欢”,会慢慢氧化变质吧?

 

单纯的人总是容易被看透,神谷浩史本以为这样的定律在小野大辅的身上也能适用,但小野却像一个充满了未知数X的矛盾体,无论用迄今为止的人生积累的经验公式都无法求解。比如他终于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浅棕色的瞳仁澄澈得毫无城府,里面的崇敬却不似神谷预测的那样逐渐淡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增添,甚至多了那么几分比往时还要炽热许多的神情。

 

对方的发言渐渐脱离台本,变得危险暧昧起来,饶是做广播的经验丰富如神谷,也渐渐分不清这到底是预期的轨迹,还是小野大辅想表述的真实内心。他是喜欢星星的,很喜欢,非常喜欢,在不知不觉间竟觉得这位后辈的眼睛漂亮得像他最喜欢的星星。

 

只要是凝视着他的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眼睫垂敛之间,躲躲闪闪的眼神仿佛若隐若现的星光,转瞬即逝,他无法捉住。

 

于是他又萌生了想要捕获这一线星光的念头。起初只是觉得看到单纯的后辈害羞的模样很是有趣,不自觉间却连自己也陷了进去。小野大辅长得是极其好看的,这个认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神谷的脑海里,但一直没什么实感,在后来的时间里却越来越无法忽视做广播的搭档有一张handsome颜对自己带来的影响。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浅笑就能掀起内心的波澜,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台词又没法收场时投过来的委屈兮兮的眼神又正好击中他一直想要隐藏的那块软肋。orepara也看了好多年,偏偏这一回的挑眉帅气得不行,头发剪短之后露出的下颌线条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

 

越来越多地知晓对方的小习惯,越来越频繁的私下联系,占有欲开始变得不正常,一切都渐渐地偏离了预期的轨道,神谷浩史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开始转身逃跑。小他三岁的后辈并不是一个会强迫别人的人,所以只要他表现出抗拒的举动对方便不会再继续向前——事实上小野也确实如他预期的那样止步了,同时也转身背对着他离开了。

 

也不是没有过摩擦和争吵,他在逐渐背道而驰的日子里迷失了原本的方向。关系恶化的时候,小野不会再追上来,而他还是继续自顾自地朝着既定的地方行走。前辈就要有前辈的样子,神谷浩史端着这样的架子孤独地向前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原路返回,却早已看不到那人的背影。

 

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他们又花了好一段时间才重新找回了对方。

 

那是初冬的一个夜晚,东京还没有迎来第一场雪,神谷恍恍惚惚还沉浸在夏天的尾巴里没有回过神来,刚踏出录音室的大门就被席卷而来的风冻得直打哆嗦。他是极其畏寒的体质,除了在广播里稍有提过之外,他从未主动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四面楚歌总是发生在最倒霉的时候,那天他不但穿得少了,而且还没有开车,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十点半,一天之内温度算是最低的时候。

 

这个录音室的所在地比较偏僻,没有市中心那样热闹,出了建筑物之后很少能碰到人。他缩着肩膀慢吞吞地往路口移动,准备打车,拐弯的时候却不小心撞到了一直走在他身边的人。

 

已经渡过了关系最差的那段时期,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亲密了那么一点点,平时无论如何那人都会和他聊上几句的,可今天小野从出了建筑物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神谷低着头向前走,一边抗拒严寒一边想事情,竟然忘了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小他三岁的后辈。

 

也是,他第一次和这位后辈接触的时候,小野就是安静的。

 

好像还踩到了小野的鞋子,这家伙可是一个买鞋狂热者。他忙不迭地道歉,比他高出一截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回应,结结实实地把他堵在了拐角的阴影里,也没有移动半分。

 

冬天的晴朗夜空,美得不可思议。神谷抬起头越过后辈没戴帽子的脑袋上翘起的呆毛,捕捉藏在云朵里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小野还是没有动,好像也在想什么事情。五颗,六颗,七颗……八颗?不对,那是什么人的眼睛。

 

小野脸上的口罩被摘了下来,神谷的第一反应又是“逃”,两只手却在上一秒就已经被含进一个比他的体温要炽热得多的掌心里,力度不大,他却无法挣开——不如说他也不想挣开。

 

“神谷桑今天穿少了吧,很冷吗?”

 

小野捧着他的手给他哈气,这在小说和电视剧里都是已经用了很多次的桥段,紧张感在对上小野真诚的眼神时一扫而空,神谷没忍住笑出了声,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后辈连追人的经验都少得可怜,简直单纯得可爱。

 

他的后辈就这样站在寒风里给他暖了三分钟的手,明明这三分钟里身体感受的寒冷比手上得到的温暖要多得多得多,神谷却没有阻止这个傻得要命的行为。虽然准备放下手的时候神谷藏在口罩里的脸颊和耳朵已经烫到不行,他却还是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一副夸奖的语气:“已经可以了,完全不冷了,谢谢小野君呐。”

 

轻轻转了转手腕,那家伙的手指还没松开。再转了转手腕,幅度比上次要大得多,原本只是轻柔地拢着他的手指却忽然强势地穿过他的指间缠上来,亮晶晶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小野露出了一个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笑容:“终于,抓住神谷桑了。”

 

于是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像大多数情侣那样。小野已经变了,比以前多得多的强势,谈吐间流露的从容与自信,原本还只是踉踉跄跄地跟在他身后的后辈已经悄然成为一个能与他并肩同行的人。

 

明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某人就会抱怨某人每次咬字之后打过来的拳头用力得过分,某人又嫌弃另一个人做着做着广播又把台本丢在了录音室、随手把DV的纸条夹在台本里找不到、做了差不多十年的广播按秒表计时器却从来都按不准、摆出一副八嘎的表情说着八嘎的话让人无法收场……等等。年龄和脸上的皱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加,他们却好像在对方面前从来都没有进步过,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神谷桑只要一直这样就好。”

 

“没有优点,也没有要改正的地方,小野君只要保持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无论是杂志采访还是正式录音都这样心照不宣地回答着,神谷浩史合上了台本,已然是2016年的年末,距离他42岁生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桌面上的收录工具,神谷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对面的人的手腕,那块表小野才刚买没多久,不算特别贵。神谷和他一起买过衣服,一起买过裤子和帽子,就是没和他一起买过表。

 

他也已经旁敲侧击地向小野表达过很多次想要一起去买表的想法,一向节俭惯了的恋人对他“去买一块500万日元的表吧“的提议只当是一个玩笑,轻描淡写地带过了。他为此还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明明已经在家里明着暗着查了好久的手表,小野却偏偏好像读不懂他的想法一样一直没有正面回应。

 

他的目光有些赌气似的从小野的手腕上离开,对方在下一秒便捕捉到了他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没等他解释,小野便已经兀自笑开了。

 

“欧吉桑的生日想怎么过?”

 

想怎么过?只要别又给我送DMM卡就谢天谢地了。

 

他在心里吐槽着,不悦全写在脸上。对面的人看着他扁着嘴一副不高兴的小表情,终于开口揭穿他心里一直想着的那件事情:“浩史不是一直都想换一块手表吗?不然我们就一起去买表吧。”

 

企划的提出到采用所经历的时间不算长,直到真正去买表的那一天,神谷浩史才有了那么一点他们真的要一起去买表了的实感。小野在出发之前已经去银行取了点钱,神谷知道绝对不是500万,心里也没什么把握这家伙会因为他的生诞祭真的又重新买一块表。

 

毕竟50万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一顿饭两顿饭就能花掉的小数目,神谷和他一起走到了店铺门口,心情还是有些纠缠的复杂。说出“我是寿星所以你今天要听我的,一起去买一块能戴一辈子的表吧”的时候他还有些许紧张,这句话带着一些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任性的意味,也知道既然答应要做的事情小野就一定会去做,却不知道“和他一起去买表”是否是小野心甘情愿。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人先是怔愣了一会儿,然后神谷便对上了他的目光:“如果我买了,你会感觉幸福吗?”

 

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录音室,他们现在正位于银座购物中心,玻璃门外是如织的车流,小野的眼睛却如同往常那五百多个夜晚一样,满满地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脸上有些发烧,对这人随时随地都能抛出来的这些可怕的问话已经习以为常,大脑不过零点一秒便灵活地将话题扭转到正确的方向:“不止是我的,还是staff们、听众们的幸福。”

 

“嗯。”小野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丝毫没有移动半分,反倒是唇角在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渐渐地扬起了一个柔软的弧度,“那我就当做是你的幸福了。”

 

他被这个笑容暖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将话题引到了买表的方向,心里却满满的都是动容。直到收录结束,他和小野一起在收银台结账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还满是这人挑选手表时嘴角一直从未褪去的浅笑和温柔的眼眸。

 

结完账之后,店员将已经包装好的表盒递给了他:“给,这是神谷桑的手表,请小心收好。”

 

神谷还没有来得及去接,身边的人却快他一步,稳稳地把那个硬质的盒子托在了手心。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小野却丝毫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而是自顾自地打开了表盒,对着他的新手表赞美了起来:“不愧是神谷桑,这款手表真的很好看,很适合你呢。”

 

嗯嗯,欧吉桑我可是事先在家查了差不多一个月呢。

 

他有点小得意,被恋人赞美眼光好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情,神谷不禁有些飘飘然,连说话的语气都上扬了起来:“那是肯定的吧,毕竟我选的是能戴一辈子的表呢。”

 

也许是觉得神谷得意洋洋的样子十分可爱,小野一边忍俊不禁一边从表盒里拿出了手表,解开了表带:“准备要拍收录照了,那么现在就把这块表戴上?”

 

那是当然的吧。

 

神谷点点头,再次朝他伸出了手,示意小野把手表还回来。可想象中的触感迟迟不来,反倒是手腕被贴上了一圈冰冰凉凉的金属。手指落入一个熟悉的掌心里,一声清脆的表带扣合声过后,小野把他的手掌翻了个面。表盘被仔仔细细地调整到手腕中央的位置,小野的表情极尽虔诚,目光柔柔,仿佛刚才那短短几秒在进行着什么神圣高贵的仪式。

 

“好了。“

 

小野轻声说着,放开了他的手。他抬起手腕端详起这块表来,光滑的表壳在璀璨的灯光下光芒流转,神谷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摸了摸它,有点点暖,上面还残留着小野手指的温度。

 

周围的景色刹那间变得朦胧起来,他抬起头对上小野带笑的眼睛,恍惚之中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录音室。肩头上的那瓣樱花好像过去被他遗忘在最深处的记忆那样,被他永远地留在了门外。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不断播放着,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陪伴对方走了差不多十年。他还记得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高达,于是他收到了拮据的后辈送给他的限量版高达模型;他们一起去香港的时候,不太想喝甘蔗汁的他自顾自地对着小野点起了单,这位后辈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却依然没有揭穿他,他至今还记得香港的模样,有雨水和芒果的味道;他在两年前的生诞祭胃不适不能吃奶油,于是他的后辈买了好大一袋他最喜欢的甜甜圈,倒出来的时候占了录音室桌子的一半。

 

然后今天,他们一起买了一块要戴一辈子的表。

 

“神谷桑,今天开心吗?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听到小野轻唤他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坐上了回家的计程车,离银座有好一段距离了。小野戴着口罩坐在他的右边,压低的眼眸倒映着车窗外霓虹灯五彩斑斓的颜色。他盯着小野的眼睛,忽然就冒出了一句:“我喜欢星星,我还想要星星。”

 

这是一个很过分的要求,他凝视着小野变幻莫测的神情,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笑出了声。花50万日元和他一起买一块手表的任性愿望已经得到了纵容,神谷已经不再想贪心得到更多,却突然听到小野“嗯”了一声。

 

“可以啊。”小野抓起他的手,他的掌心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贴在小野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是一个只有他和小野才知道的秘密,“我的猎户座上所有的星星,都是属于你的。”

 

几乎是几秒钟之内,他在口罩下的脸颊“咻”地便烫了个彻底。他一边拧这人的腰一边骂他老不正经,小野装模作样地扭着身子喊疼,却不着痕迹地贴过来顺势把他搂进了怀里。打打闹闹之后,他们终于又重新并排坐好,小野戴着新手表的那只手握着他的右手,他的脑袋靠着小野的肩膀,被一路的颠簸弄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从车窗外透射进来的灯光在金属表带之间跳跃,刺得他的眼睛有些难受。但他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小野的手。毛茸茸的脑袋有些疑惑地靠过来,蹭了蹭他的发顶,他轻轻摇了摇头,手指穿过小野的指间,与他牢牢地十指紧扣。

 

我即将要去到的未来,不需要限量版的高达,不需要有很多很多的甜甜圈,不需要有多么奢华昂贵的手表。只要是你存在的未来,便是星辰所在的远方,是我倾尽了半生所寻找的、最温暖的地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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