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云有梦_SuKy

只要你给予我肯定,我写的文字就有意义。谢谢每一个喜欢的人。

【魏白】时速三千六百心音

*现实向,《平凡的荣耀》剧情捏造有

*请勿上升真人

 

 

魏大勋睡着了,侧躺在他的身边,平和的眉角舒展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弧度,连安然的睡颜都是纯粹无邪的。

 

这是白敬亭少有的失眠体验,落地玻璃窗阻隔了知了没止境的长鸣,耳边只听得到中央空调送气的轰鸣和魏大勋绵长的呼吸声。床头的壁灯温暖明亮,却照不清他重返梦乡的道路,白敬亭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试图找一个避光的角度好重新入睡,却被突然清醒过来的魏大勋侧过身摁灭了壁灯的开关。

 

“乖乖睡了,嗯?”

 

身体被重新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魏大勋一边抚摸他的后背,一边用身体挡住了廊灯残存的光线,声音含糊,似还没从刚才的沉眠里完全醒来。晚上睡觉不关壁灯是魏大勋的习惯,只是这个习惯在魏大勋进了组和白敬亭睡到一张床上之后才有所改变。

 

平时都是魏大勋睡得比他晚,总爱在凌晨上个微博去自己超话签个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壁灯总是关闭的,白敬亭还以为是天亮了魏大勋给关上了。今天白敬亭破例比魏大勋睡得晚,研究剧本多花了些时间,睡前特意给魏大勋留了盏灯,就怕魏大勋起夜的时候害怕,没想今晚失眠才恰好撞破魏大勋的自行关灯现场。

 

魏大勋也是在迁就他,白敬亭心里明白得很,闭上眼时还偷偷弯了弯唇角。

 

现下他被魏大勋整个搂在怀里,他的脑袋好好地枕在枕头上,魏大勋的脑袋却差不多要把床头板给顶破了。他的耳朵贴着魏大勋的胸膛,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厚实的前胸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耳膜上,他几乎是才刚闭上眼又给睁开了,胸口沉甸甸地像是压了几千斤不透气的棉花,捂得他闷得慌。

 

他今天睡前研究剧本研究得那么晚,罪魁祸首就是睡前和魏大勋一起看的那集《青春警事》。

 

他吃醋了,虽然是人生中第一次恋爱,白敬亭却对自己的情绪有非常清晰的认知。一种名为“嫉妒”的心情像是食梦蛊一样吞噬着他所有的思想,他睡不着,连好不容易才进入的梦境都一晃而过那个他再也不想看到的镜头,甚至连惊醒的瞬间,眼前人的睡颜都能变成唐一修那张深情无铸的面庞。

 

那个吻在脑海里被无限延长,就像是电视实时播放的慢镜头,找不到快进键和进度条,他能做的只有从头到尾安静看完。耳边的心跳让他想起了唐一修的录音,白敬亭一口气没提上来,心里又失落又难过,却还是因为不想惊扰眼前的人而选择了隐忍。

 

演员,不都是逢场作戏嘛?这是剧情需要,也是工作需要,你就不要因为这件小事去无理取闹啦。

 

白敬亭短暂性地说服了自己,又抬头看了看魏大勋的下颌角,确定这人确确实实地是在抱着自己之后,才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闭上了眼。只不过这一觉睡得是不太安稳的,他在梦魇中挣扎,仿若经由无数个轮回。

 

起先他还是白敬亭,朦胧之中看见在过山车底下朝他大声呼喊的魏大勋;然后他就变成了顾南衣,眼前林木苍翠,溪流清澈桓长,只一座层峦耸翠的远山,就轻易地将他与张志刚分隔了两个时空;再后来他是陆之昂,才刚下课便背着书包兴致勃勃地跑去警局找他的唐警官,在办公室的走廊看到两个亲密相依的身影……

 

他醒来的那会儿,又变成孙弈秋了。

 

“弈秋,弈秋……怎么还睡呢?起晚了吴总该扣工资啦。”

 

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他的前额上,有人一边摇他的肩膀一边轻声唤他的名,他能闻到空气中浮动的热可可与火腿三明治的香味,那人擦过他颊侧的手指带着牛乳的甜腻,大概是不久前才摸过了大白兔奶糖。

 

郝帅什么时候偷偷溜进他家帮他准备早餐了?他有些气恼,睁开眼的时候却看见昨晚那盏被魏大勋关上的壁灯又重新被点亮了,暖橘色的灯光在玻璃花瓣的灯罩里盈盈流转,没有围着孙弈秋家围裙的郝帅,也没有郝帅放在孙弈秋枕边的大白兔奶糖。

 

他把现实和昨晚睡前看的那段剧本给弄混了,他不是孙弈秋,也没有像孙弈秋一样因为职场的失意而喝醉了酒。魏大勋不是郝帅,也没有去酒吧接他回家顺便在他家陪了他一夜。

 

白敬亭一边深呼吸一边眨眼,一时之间分不清胸腔心跳的悸动究竟是来自于孙弈秋,还是属于他自己。

 

“白……醒了吗?做噩梦了?”

 

魏大勋站在他的床前扶着他的肩膀关切地看着他,手指轻柔抚摸他的颈侧,似乎是在安抚晨起不安的猫咪。白敬亭低低地应了他一声,勉强支起身体坐起,这才察觉自己的打底背心已经被汗浸湿了。

 

“先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把早餐带上来了。时间还够用,不急。”

 

魏大勋一边松开手一边这么和他说,白敬亭这才发现魏大勋早就洗漱过了,刘海儿半干未干,说话都带着一股薄荷牙膏的味儿。为了避免他们的关系被发现,魏大勋总是在早上起床之后偷摸着溜回自己的房间,白敬亭明白这个理,也不挽留他,点点头算是应了他一声好,便下床准备洗一个战斗澡。

 

助理和经纪人准备来找人了,时间很紧,魏大勋来不及和他说太多,在带上门离开之前还叮嘱他一定要吃早餐。

 

穿过隔断去往浴室,白敬亭这才发现热可可和火腿三明治是真实存在的。小麦和牛奶交织的香味溢满整个前厅,连空荡荡的沙发都变得温馨起来。想到魏大勋刚才临走前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白敬亭抱着换洗的衣服没忍住笑了。

 

刚才的梦太过于真实,以至于白敬亭在换了衣服做好了造型之后,比以往更早地进入了状态。这种状态放在平时固然好,可对于今天的白敬亭来说,这无疑是一种难以挣脱的束缚。魏大勋先他一步化好了妆,现下正坐在他休息室的沙发上一边等他一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他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了魏大勋今天穿的西装内衬,没由来就想到了那声把他从梦魇里唤醒的“弈秋”。

 

他脸上一热,猛地忆起梦里郝帅在孙弈秋前额上偷偷留下的那个吻。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毕竟在剧中郝帅和孙弈秋的定位只是同事兼好友,而他这个演戏的人却为自己出演的角色擅自添加了一种感情,这不叫即兴表演,这叫角色理解偏差。

 

于是他为了把自己从“我是孙弈秋”的状态里拔出来,他也开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用小号刷微博。

 

刷得最多的当然是标有自己大名的超话,白敬亭迅速下拉页面匆匆看了几眼实时的帖子,却心不在焉,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到了一个化妆师看不到的角度偷偷点进了魏大勋的超话。清一色唐一修,满屏的男友力,白敬亭几乎是在进去的那一秒便后悔了——他看什么不好,偏偏又要把昨天晚上他努力忘掉的那个画面再看一遍?

 

现在他又不觉得他是孙弈秋了,他觉得他变成了撞破唐一修和古静亲亲密密现场的陆之昂,心头突然燃起一股无名火,连带着魏大勋那张脸也变得不顺眼了起来。

 

偏偏这时候魏大勋还收起了手机,走过来调侃他:“哟,黄V博主终于记起他的微博账号啦?”

 

白敬亭毫不吝惜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您是多久没舍得把我从屏蔽列表里放出来了?我早就变回红V了好不?”

 

他把微博从后台关闭,心情烦躁得很,也不想和魏大勋继续说话,就干脆闭目养神。可魏大勋没读出他语气里的半分不耐,还十分配合他演出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哎,你看哥哥这记性。你不说我都给忘了,去年把你屏蔽了就忘了这档子事儿,现在哥就给拉回来哈。”

 

魏大勋一边这么说还一边真的装模作样地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邀功似的把手机屏亮在他的面前。这是他的主页,白敬亭盯着自己的头像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重点,直到魏大勋隐晦地用手指比了比屏幕左下角的“特别关注”,白敬亭才没好气地笑了出来。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咱才认识没几个月的时候你就给我看了九十九遍了,换个花样成不?”

 

“不成。”魏大勋笑眯眯的,连颊侧的小梨涡都分外可爱起来,“这是我第一百个小号。”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我注册了多少个小号,我的特别关注总是你。

 

明知道这是魏大勋用来哄他的话,白敬亭还是无可遏制地红了脸,垂下眼想要避开他火辣辣的眼神,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他听到魏大勋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那人早就把他抿着嘴偷乐的神态看了个明白,白敬亭便别过脑袋凶巴巴地让他滚回自己的休息室去。

 

“行,我再去把剧本过一遍。”魏大勋也不继续逗他了,只是在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啊,弈秋。”

 

白敬亭猛地抬起头,留给他的却只有魏大勋倏然远去的身影。这是他昨晚睡前看的台词之一,把孙弈秋叫醒了的郝帅因为要回家拿文件而先行告别,留下满桌子香气四溢的早餐和房间里懵懵懂懂的孙弈秋。

 

而他的手心里,赫然是魏大勋刚刚在临走前偷偷塞给他的——准确地说,是郝帅为了安慰孙弈秋掏遍了全身口袋才找出来的、一颗快要融化了的大白兔奶糖。

 

白敬亭阴郁了一早上的心情蓦然放晴了。

 

 

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状态都要好,今天白敬亭意料之外地提前结束了拍摄。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他和魏大勋早约好了今晚要一起点火锅外卖,现在的时间正好过了饭点,又没进入宵夜时间,也算拍了那么久的戏以来少数一次正儿八经地在晚餐时间吃了一次火锅。

 

他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和助理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往魏大勋的休息室走。明儿魏大勋就要出国录节目去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不能见面,白敬亭连走路的时间都恨不得拆成两半用。他才刚推开魏大勋休息室的大门,就看到魏大勋发型凌乱地蹲在地上系鞋带。显然那家伙也是匆忙换了衣服想早点走,偏偏魏大勋的助理此刻还拿着手机读不懂气氛地把他给截胡了。

 

“勋哥!你好厉害!你上热搜啦!”

 

系好鞋带的魏大勋还在拉背包的拉链,听到助理这么一说,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也还是半欣喜半疑惑地答了一句“真的啊?”。白敬亭看着魏大勋一脸不可置信地掏手机的傻样,有些忍俊不禁,也没打算催他,而是靠着门框也跟着打开了微博。

 

唐一修  心跳告白

 

白敬亭几乎是在看到热搜排行榜的那一刹那,便把手机屏幕整个给熄灭了。

 

他沉默着把手机装进了口袋,双手环臂,把自己围成一个孤独的圈。休息室的大理石地面被打扫得很干净,他不想去看魏大勋脸上欣喜的表情,于是便低着头,清晰地将魏大勋和他助理的对话尽收耳底。

 

助理的心情很激动,不仅一直给魏大勋转述超话里粉丝们对唐一修男友力爆棚的夸赞,还加以肢体语言辅佐。起初白敬亭还能耐着性子一只耳进一只耳出,直到助理开始描述唐一修录音里的心跳和那个吻时,他察觉自己再听不下去了。

 

他抬腿走人,背过身的那一刹那,他听到“嫉妒”和“不安”奸笑着抽去了底层最不起眼的一块小砖。

 

也就是这块小砖,让他心底高垒的城墙在顷刻间全数崩塌了。

 

口袋里的手机从他没走几步开始便震动个不停,白敬亭没去接,反而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来到了安全出口。他们的助理知道他们俩之间的事儿,平时都是魏大勋开车他坐魏大勋的车回酒店,现在他独自跑了出来,没有给自己留条退路也没有找到可行的进路。他本想在门口逮着一个算一个,厚着脸皮蹭赵又廷的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有时候幸运就是来得那么突然,他看到了自家助理停在门口的车。

 

白敬亭毫不犹豫地开门上车,屁股才堪堪碰到坐垫,便急不可耐地冲助理招呼:“走走走,赶紧走!”

 

他家助理一头雾水,看着他那副表情阴沉随时都能下起雨来的样子也不敢多问,油门一踩便滑入了车水马龙的道路之中。车载CD吱吱呀呀地唱着凤凰传奇的歌,喜大普奔的曲风,让他的心情稍微回转了一些。他的助理腰板打得直直的,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一边偷偷瞟后视镜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着方向盘。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的手机又开始震动,白敬亭盯着屏幕中央的“魏大勋”三个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选择接通了。

 

“小白,你在哪儿呢?”魏大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至他的耳膜,白敬亭从背景的喇叭声辩出他在停车场附近,“我在老地方等你呢。外卖已经叫好了,咱俩一块儿回去吧。”

 

这开头第一句掩藏不住的焦急,收尾时包夹着妥协的小心翼翼,白敬亭几乎是在零点几秒之内便觉出魏大勋已经知道他生气的缘由了。这股子气是欲加之罪,白敬亭明白得很,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滋生的阴暗面,怕一时冲动对魏大勋说了什么伤害他的话,于是选择了暂时逃避。

 

“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也快点回去吧。外卖到了就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他用目前能做到的最缓和的语气对魏大勋这么说,却没有解释刚才提前离开的原因。挂电话的时候,小助理正好在驾驶座上战战兢兢地看着他,语带试探地问到:“白哥,你和勋哥吵架啦?”

 

他们的车子正好驶过购物中心的十字路口,车窗外的世界衣香鬓影,连流转的霓虹灯光都染上了过路的红男绿女们行色匆匆的气息。白敬亭看着人行道边由红转绿的信号灯,恍然之中才惊觉他已经断断续续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生活了快两个月了。

 

而白敬亭却没有以往进组拍戏的时间概念,几乎在上海度过的每一天都有魏大勋的影子,连下戏回酒店的沿途风景都是与他一同共享的。本以为生活一直都在照着他的预期按部就班地发展,直到刚才从六神无主地从剧组里出来,他才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太过依赖那个人,让他变得有些不像原来的自己。

 

至少现在这个无理取闹地生着闷气,和一个影视中的虚拟人物置气的白敬亭,就不符合他以往理性沉稳的风格。

 

他有些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吵架,是我不好。”

 

白敬亭回答了助理的问题,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安静地靠在后座闭上了眼。助理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肯知会一句便已经是极限,于是一路上都闭着嘴乖乖开车,只是车载CD从凤凰传奇换成了大张伟。

 

今天拍戏的地儿离酒店有些远,加上他们一路是堵着回来的,白敬亭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七点四十了。他卸了妆,不想再出门买饭也不想麻烦助理给他带饭,于是决定叫个外卖来犒劳状态良好提前收工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出于习惯,本意点开美团APP的他却阴差阳错地点开了微博,消息提示栏便叮叮叮地给他推送特别关注的信息。他的小号特关的人只有一个,白敬亭想都没想就知道魏大勋又发了微博。本以为会是老掉牙的自拍宣传博,点开的时候却被那张熟悉的照片给震慑住了。

 

是他某天下了戏和魏大勋回酒店的路上,他帮魏大勋拍的照片。那天晴空万里,太阳也毒辣,从中午拍到日落西山的时候魏大勋已经差不多连魂都飞走了,开车的时候都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萎蔫在座位上,可偏偏却路过一片景色优美的地儿。

 

这儿离郊区很近,周围没什么人,白敬亭兴致勃勃地拉着魏大勋下车,魏大勋也锁了车无奈地陪着他闹,两人合拍了好多张,白敬亭还非要给他单独拍一张单人照。魏大勋拍照的兴致不高,却还是乖乖配合摄影师的要求站位摆造型。白敬亭本来想把这张单人照悄悄摸摸地存在手机里,却被抢过来看的魏大勋嚷嚷着也给他发一份过去。

 

“我眼里的你多帅啊,我自己可拍不出那么帅的照片。小白,你记得发给我啊!”

 

魏大勋启动汽车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他,他给回了一个白眼:“什么叫我眼里的你帅啊,是哥哥我摄影技术棒呆好不?”

 

魏大勋一边说是的是的白哥的摄影技术最棒一边偷偷用余光瞥他,确认他把照片发过去之后才嘿嘿一笑:“照片和人一样是有感情的,你拍出来的我长什么样,在你眼里我就长什么样,明白不?”

 

白敬亭哼哼,靠在座位上假寐,也没理他。

 

魏大勋是真的一语中的了,白敬亭看着魏大勋19:08发出的那条微博,不禁想起了那天给魏大勋拍照时痴迷于手机屏幕里的自己,脸颊不由得发起了烫来。那家伙发这条微博的目的他也清楚得很,发布时间大概在他们通话结束后不久,魏大勋准是挂了电话以后便坐在车里愁眉苦脸地挑照片想文案呢。

 

既要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给小妖艳发福利的样子,又要让他看到了心情舒畅,魏大勋就是吃准了他最近掉到了黄V上微博上得勤。

 

好家伙,你跟这儿等着我呢?

 

看着魏大勋这副明显想哄好他又不敢@他的样子,白敬亭又给气笑了,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魏大勋生日那天缠着他要生日祝福的那股无名火来。他切了大号,手指翻飞地便评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想起今天萦绕在脑子里的唐一修深情告白图又觉得不够解气,还颐指气使地补了一条“摄影师不圈一下子么”。

 

这下他的心情好多了,把手机握在手里便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这家酒店的套房空间挺大,白敬亭喜静,本就比较偏好宽敞的环境,平时却大多都是和魏大勋两个人一起共享。现在房间一下子空了下来,他不仅没有享受久违的宁静的心情,反而有些莫名地伤感了起来。

 

身旁的那张餐桌,在早上还放过魏大勋给他拿上来的早餐。白敬亭几乎是目光才刚刚触及乳白色仿大理石纹路的桌面时便想起了这个细节,再看向床铺时,又忆起魏大勋每日早起偷偷摸摸溜回自己房间的情景。

 

那家伙一旦睡着就很难醒,平时在家闹钟就要提前半小时每隔五分钟设五六个。进了这个组和他一起“暗度陈仓”之后却不知哪来的毅力每天早起半小时,为了不吵醒他闹铃还特意设了震动,睡觉之前就给贴在脑袋底下,这样手机一震就能马上醒了。

 

无论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魏大勋对他的好都是实打实的。白敬亭想到那颗快要融化了的大白兔奶糖,突然之间又觉得自己的脾气真的是来得无理取闹。他有点愧疚,又有点后悔,明知道无论是唐一修还是郝帅的故事都和魏大勋本人没有什么切实的关系,却还是无可遏制地因为他们不同的举动而生气或心动。

 

他不是一个好演员,他还没有学会怎样才能不被在意的人所演的角色牵着走——白敬亭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魏大勋会嫌他像个女孩子一样矫情吗,会觉得他无可理喻得连一个简单的吻戏都会吃醋吗?

 

懊恼和不安瞬间涌上心头,理智告诉他魏大勋不是这样的人,可白敬亭在等待微博开屏画面的那几秒还是紧张得如坐针毡。消息界面才刚出来,白敬亭就急得下拉刷新,魏大勋果然回复了他的评论,不仅态度良好地“认了错”,还分别在评论和微博正文上配合演出地标上了“圈摄影的白敬亭”几个字。

 

“认错”,评论,微博内容编辑,这几个动作几乎是在一分钟之内便立马完成了。白敬亭甚至能想象魏大勋在收到他“快@我”的信号之后捧着手机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禁觉得这想要@他又害怕他被自己影响的大金毛实在是可怜又可爱,心下一动,便挑了另一张本想一直珍藏着的照片回复了他。

 

夕晖尽敛,远处连绵的远山与并排的行道树都失了颜色,只余画中人温驯的眉眼和清晰的下颚线。右下角的水印温柔地诉说着它的自满与骄傲,白敬亭笑着看了这张图最后一眼,然后便退出了微博。

 

这条评论仿佛是他们和好的信号灯,继刚才那通电话之后,魏大勋在下一秒终于给他发了第一条微信信息,问他有没有吃饭。白敬亭回了俩字你猜,魏大勋马上会意地给他发了一张火锅外卖的手提袋的照片。

 

哥先卸个妆,卸完了带着火锅去找你哈。

 

魏大勋这么说着,还发了一张被他吐槽过无数次的要亲亲的表情包。白敬亭当然回了他一个白眼,也用这段时间去洗手台认认真真地洗了把脸,回到前厅的时候魏大勋还没来,倒是微博评论又多了一条提示消息。

 

魏大勋摄影作品:玩葱少年![评论配图]

 

没有特殊的拍照手法,没有考虑色彩的搭配,没有后期修图,甚至没有加一个简单的滤镜。这张照片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都不符合他的审美与要求,可白敬亭却哪儿也挑不出毛病,甚至还没忍住一下破了功,只觉得魏大勋镜头底下的他还真的是有点不像他自己了。

 

看着评论底下偶尔冒出的“可爱”,白敬亭有片刻的怔愣,想到魏大勋那天所说的“照片和人是一样有感情的”,便一下子红了脸。偏偏魏大勋在这个时候过来敲他的房门,明明有他房间的备用房卡,却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自己房间门口一样,隔着门板在外面高声清唱“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白敬亭一下子就把门给拉开了。

 

“你说谁是兔子呢?”

 

白敬亭语气不善,只把门开了一条小缝,脑袋警戒地从缝里探出来一半,好像门外的人会隔着门板把他给吃了似的。魏大勋手里一左一右地提着火锅外卖的袋,看见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瞬间便没了刚才在门外唱歌的气势,连忙堆起笑脸:“我是,我是。我那意思是我自个儿开门,不劳您费心。”

 

白敬亭白了他一眼,终于侧过身让他进屋。隔着一个手提袋,白敬亭都能闻到火锅底料的香味儿,这才察觉他早已经饿了。他们是要在餐桌上开动他们的火锅外卖的,今天早上他吃完早餐还没来得及收拾,火锅料两大袋根本摆不开。于是他越过魏大勋提前把餐桌上的杂物转移到茶几上,刚想回过身去拿第二趟,就被魏大勋拦腰拱到了沙发上。

 

“刚才我评论发的那张照片你看到了么?”

 

魏大勋比他重很多,偏偏还搂着他一股脑往他身上压。白敬亭本来就肚子饿,现在更是被挤得窝火,下意识地便伸手推魏大勋的脑袋:“看不到看不到!你赶紧给我起开,你不想吃火锅我还想吃呢!”

 

他说的是“看不到”而不是“没看到”,语气里的火药味儿浓得都能爆炸。魏大勋却置若罔闻,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点开那张图邀功似的给他看:“就是这张啊!看,我把你拍得可爱不?”

 

白敬亭推他推不开,也懒得再做无用功,只能像一条死鱼一样躺着对他翻白眼:“哪儿可爱了?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胡说。评论都说你可爱,我一条条给你念啊。”

 

白敬亭不想听,一边气鼓鼓地嚷嚷“你怎么那么烦人”一边手脚并用地想把魏大勋从身上弄下去,魏大勋就单手制住他老神在在地继续念下去。念到某条“这就是自拍和男朋友拍照的区别吗”评论的时候,白敬亭终于缩着肩膀扑哧一声笑了。

 

“你念了那么多条,哪有可爱啊?都是在说你摄影技术不好的。”白敬亭抢过他的手机,滑动屏幕返回去指给他看,“看见没?都是让你跟我学拍照的,你还睁眼说瞎话,要脸不?”

 

见白敬亭终于肯好好和他说话了,魏大勋也不管什么劳什子评论了,嘿嘿一笑便撒娇般地把脑袋往他颈间埋:“照片是我拍的,我说可爱就是可爱。你说对不,兔兔?”

 

这人什么时候又偷偷混进他的超话里去了?白敬亭被这称呼整得既害羞又恼怒,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能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膝击:“兔什么兔,你才是兔呢。”

 

魏大勋皱起脸装模作样地喊疼,一边喊又一边像条蛇一样收紧手臂把他给缠住了:“生气的时候就拿屁股对着人,哄的时候还一边乱咬一边蹬腿儿,不哄了你又不高兴,你说你不是兔是什么?嗯?”

 

魏大勋一边这么说还一边点了点他的鼻子,语气责怪,眼神却满是宠溺,脸上柔情似水的表情看得白敬亭一下子又别扭了起来。这下换他把脑袋往魏大勋怀里埋了,手臂环着男人的脖颈,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在嘟囔什么。

 

魏大勋也不继续逗他了,而是亲亲他的耳朵便拍拍他的后腰示意他松开手。于是当小火锅欢快地在餐桌上咕噜咕噜地唱起歌的时候,白敬亭还坐在沙发上编辑他的ins。

 

自打他俩恋爱以后,欲盖弥彰已经是白敬亭做得最顺手的事儿。已经对外公开的他给魏大勋拍的照片也就那四张,他又从相册里挑了其他五张,绞尽脑汁地排了个版,这才满意地提了“我的摄影作品”这几个字,然后点了发送。

 

他把手机递到正在给火锅里下土豆片的魏大勋面前,脸上的表情得意得不得了:“看!这才叫真正的摄影作品。”

 

魏大勋从缭绕的水雾里抬头看了一眼,嘴里还1234地数着数,确认自己的照片占的比重最大,这才欢天喜地地笑了:“好看!我们白哥的摄影技术就是棒!你先看着点火,我去给你点个赞!”

 

白敬亭得意洋洋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拿起魏大勋早就给他调好酱汁的碗,这才真正地开始吃火锅了。兴许是怕他饿着,今天魏大勋点的菜比平时稍微多了那么一些些,但饥肠辘辘的两人还是把那些菜吃了个干净。白敬亭比以往多吃了好多土豆和宽粉,魏大勋破例在晚上摄入了过量的碳水化物,直到他们收拾好一片狼藉的餐桌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快九点了。

 

他们一前一后地去浴室洗去了身上的火锅味儿,白敬亭吹干了头发走回房间。魏大勋早就洗好了澡,在等待的时间里还把白敬亭的照片又po到了ins上。现下他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魏大勋径直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放,便伸手把他揽到了床上。

 

刚才吃进去的东西还没消化,他被魏大勋压得难受,于是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我肚子胀。”

 

魏大勋如善从流,抱着他换成了侧躺的姿势,还伸手给他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多吃点儿好,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

 

魏大勋的掌心温暖干燥,白敬亭被他按得舒服地眯起了眼:“大晚上的……吃那么多有啥好……你看你上回晚上吃火锅就长痘儿了吧。”

 

他每按一下,白敬亭就像只小猫一样发出一声细细软软的轻哼,魏大勋又爱又恨地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哥哥还没嫌你瘦呢,你就先嫌我长痘了?”

 

白敬亭被他捏着腰,又被吻得浑身发软,直到喘息的间隙,才有余裕答他:“那长的也是糖豆儿,可甜了。”

 

魏大勋被他这句话哄得开心,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今儿你吃的明明是葱啊,怎么小嘴儿那么甜呢?洗澡的时候偷吃了蜂蜜还是白糖?”

 

魏大勋的额头贴着他的,呼吸之间满溢令人沉醉的荷尔蒙的味道。白敬亭搂着他的脖颈,看着他温柔专注的眼眸,鬼使神差地便凑上前去含住了他的耳朵。

 

“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尝便尝了三个小时,结束的时候白敬亭连自己站起来去浴室洗澡的力气都没有,还是魏大勋全程给他服务的。空调已经被提前调到一个适合的温度,白敬亭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却还是执拗地把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抱着魏大勋的腰不肯撒手。

 

想到魏大勋明天便要暂时出组去往和这里有时差的布鲁塞尔,又是小一个星期不能见面,白敬亭恨不得把今晚所有的时间用来陪魏大勋说话。他们今天所剩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其中有好几个小时还被他用来吃醋给浪费掉了,白敬亭有些懊悔,却又开不下口来道歉,只能无意识地往魏大勋身上蹭以示讨好。

 

魏大勋看着他这副困得不行却还是要强撑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像哄小猫睡觉一样轻轻抚摸他的颈侧:“还不睡,动来动去的,你身上安弹簧了?”

 

贴着他脖颈的手指动作轻柔,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轻易地就将他忽上忽下的心情给安抚好了。床头柜的壁灯将整个卧室洒满温柔的橘黄色,想到今天清晨魏大勋也是像现在这样安慰从梦中惊醒的他,白敬亭心底的愧疚便不断扩大,刚才还积累的那点睡意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他摇了摇头,蜷着身体把脸埋进魏大勋胸前:“你抱抱我,我就能睡着了。”

 

他难得撒娇,然后便听见魏大勋长长地叹息,最后终于把他紧紧地纳进了怀里。他的脑袋贴着魏大勋的胸膛,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心跳声清晰地传至他的耳膜。没有录音聒噪的电流声,心脏贲动血液的回响每一下都沉重得真实,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享有每天晚上都能枕着魏大勋的心音入眠的人了。

 

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和一个热搜置气的自己,白敬亭就恨不得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他以为魏大勋已经忘了他的这个小心思,可没想到魏大勋却突然揉了揉他的脑袋:“白,现在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声么?”

 

当然能了,不仅能听到声儿还挺大,也挺好听。

 

白敬亭这么想,却不愿意说太多,只是回了一个“嗯”的单音。魏大勋大概以为他还在闹别扭,于是便耐着性子继续问他:“你知道我每分钟心跳是多少下吗?”

 

难道我还要起来掐个秒表一下下帮你数吗?

 

他大概能猜到魏大勋接下来要学着唐一修表白的套路哄他,白敬亭在心翻了一个白眼,信口胡诌:“六十下吧。”

 

他的语气敷衍,连回答这个问题的兴趣也没有,魏大勋却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低低地笑了:“你以为我要学糖丝儿跟你表白呢?错。要我说,唐一修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表白。什么听录音就好像我在你身边,整天整这些虚的有啥意思?小白,告诉我,除了心跳声你还听到什么?”

 

能听到什么?琢磨不透魏大勋的想法,白敬亭闷声思考了好一会儿,实在得不出什么特别的结果,只好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前额在下一秒被印上了一个吻,白敬亭这才反应过来魏大勋根本没想他答出来:“白敬亭,敬亭,小白,白白……你听到了么?我的心里每时每刻都在呼唤着你呢。”

 

这是什么年代的土味情话?白敬亭在心里这么吐槽着,却成功地被逗笑了。他一边把耳朵凑上去一边问哪儿呢哪儿呢我怎么没听到呢,然后被魏大勋笑着叱骂了一句“小兔崽子”,随即便被男人捧着脸与之对视。

 

“如果我的心跳是每分钟六十下,那么每个小时就是三千六百下……无论我去了哪里,我都在思念着你,每小时三千六百次。”

 

魏大勋的眼神太过于深情,白敬亭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因为动弹不得而顷刻间烧红了脸。他小声地发出“嗯”的鼻音算作回答,想要别开脑袋闭眼装睡,却被对方扶着后脑交换了一个深吻。

 

这次他还是没学会怎么换气,结束的时候他果然只有窝在魏大勋胸前喘气的份儿。这下魏大勋也不闹他了,只是低头帮他拉好了被子,抚着他的后背低声哄他:“很晚了,明早不是还拍视频么?睡吧。”

 

白敬亭点了点头,重新靠着他闭上了眼。可他还是睡不着,魏大勋的娇纵像一把涂了蜜的利刃,觉得甜蜜的同时又让他越发痛苦和不安。无理取闹的人会因为宠爱而永远被原谅,这样的偏爱让他的愧疚宛如沉重的霜雪,一层一层铺满他的心脏。

 

于是在魏大勋松开搂着他的手准备起身的时候,白敬亭猛地睁开眼伸手抓住了他:“大勋……对不起。今天的事儿是我不好。”

 

魏大勋似乎是被他吓到了,先是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没睡呢”,在看到他脸上苦闷的表情之后便迅速反应了过来。

 

“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你的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呢?”魏大勋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地上,现在却不得不回过身来哭笑不得地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吃醋是因为你喜欢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这件事儿翻篇。别想了,赶紧睡,听话。”

 

魏大勋又把他重新按回了床上,也许是怕他着凉,连他的手和腿都一丝不苟地塞进被子里。白敬亭看着魏大勋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禁就想到了剧本里被喝醉酒的孙弈秋折腾了一个晚上的郝帅,突然又觉得能出演孙弈秋的自己实在是幸运过头了。

 

就算唐一修不是我的,但至少郝帅是呀。白敬亭在心里理直气壮地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毫无可比性的想法有多么幼稚,只顾着把脸藏进被褥里偷偷地笑,却被突然折回来的魏大勋抓了包。

 

“想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刚刚洗澡的时候不是还困得快沉到浴缸里了吗?”魏大勋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又伸出手想要关壁灯,“这回真的睡了啊,等会儿我去我房间收好行李回来发现你还没睡,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白敬亭乖乖道了一声好:“不用关灯了,你等会儿不是还回来么?回来再关也一样的。”

 

魏大勋就这样愣在了那里,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最后还是白敬亭用眼神询问他“你真的不回来了吗”,才让他妥协地收回了手。

 

“好吧,那我先走了,你赶紧睡。”魏大勋说着,迈开腿刚想走,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如果你实在想我想得睡不着,就想想我的心跳。”

 

白敬亭嫌弃地摆手:“去去去,谁要想你的心跳?在耳朵旁扑通扑通的,就算我睡着了都能被吵醒。”

 

“咔哒”一声,魏大勋带上门出去了,白敬亭偏过头看了看床头柜壁灯浅淡的光线,嘴角扬起了一个几不可查的弧度。

 

每分钟思念白敬亭六十次吗?这个土味情话听起来还不错。

 

白敬亭这么想着,然后幸福地闭上了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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