棂云有梦_SuKy

只要你给予我肯定,我写的文字就有意义。谢谢每一个喜欢的人。

【魏白】命定 06

*猎人魏x骑士白

*HE

【前篇请点我】



白敬亭最近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平凡的荣耀》拍摄进程已经过半,魏大勋不是主演,加上前一个月戏排得密集,最近竟然一下子就变得清闲了起来。他昨儿才去长沙录了个综艺,今儿回来的时候便结结实实地贴了一次冷屁股——白敬亭不理他。

 

他买的是午班飞机,回到上海的时候太阳才刚刚有西斜的倾向。他明天才有戏,一个人在酒店里打游戏没什么意思,天色尚早也没到健身的时间,他想白敬亭的脸想得心痒痒,干脆把行李箱和背包一股脑扔给自家助理,手里揣着保姆车的车钥匙便往剧组拍戏的地儿赶。

 

今天的取景在办公大楼,魏大勋是乘电梯上来的,门开的时候正好听见导演喊Action,整层楼的空气安静得快要凝固起来。魏大勋轻手轻脚地朝摄影中心逼近,怕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影响拍戏的人,一路上被工作人员认出来打招呼的时候也是细声细语的,直到他终于找了个风水宝地观摩白敬亭拍戏。

 

白敬亭身上的这套西装是量身定做的,可无论魏大勋看过多少次他穿上这套衣服的样子,他还是看不腻。长腿窄腰,无可挑剔的身高与完美的身材比例,他不得不承认白敬亭穿正装的样子的确很好看,可剥离了视觉效果,他又对白敬亭的这身扮相有些不满意了起来。

 

比起骑士白,这一世的白敬亭还是太瘦了。明明是男生的肩膀,伸长胳膊揽上去的时候却让他误以为他怀里是一樽纤细易碎的玻璃制品,大腿细得一只手掌都能轻松把住,从侧面看整个人薄得像一张纸,棱角分明的脸庞几乎要挂不住肉。

 

魏大勋盯着白敬亭衬衫和腰带交接的那一圈凹陷的轮廓,又想象了一下这盈腰肢挂在自己臂弯里的触感,最后还是决定等白敬亭结束以后带他去买点儿夜宵吃。就算吃完以后要付出多跑两公里的代价也无所谓了,他现在也是随时随地都能搂着自家小男朋友亲亲密密的人了,不把对方养出点儿肉怎么行?

 

何老师的推测果然是对的,解开了白敬亭所有封印的记忆之后,他果然不再害怕自己了。

 

想到前天早上白敬亭在酒店给他送别的场面,魏大勋就止不住地摇头。明明自己的事情都还手忙脚乱地没个头绪,早餐没吃头发没梳衣服没换,却硬是一边刷牙一边从洗手间里出来叮嘱他快回房收拾东西。他赖在白敬亭的床上不走,一边用他最喜欢的睡姿趴在白敬亭昨晚躺过的位置上一边答“时间还早,我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

 

白敬亭含着泡沫水儿在洗手台那儿嘟嘟囔囔,八成是对他懒散态度的抱怨。他懒得去追问,想就着这几分钟忙里偷闲地闭眼补个回笼觉,余光却扫到床头柜堆满的白敬亭的耳机线和充电线。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会儿时间,还是选择起身帮白敬亭收拾今儿去剧组要带的东西。

 

平时他和白敬亭一样匆忙,能帮白敬亭收拾背包的机会不多,一边觉得新鲜的同时一边又对这男孩子屋里堆满的东西感到好笑。直到他把耳机线和充电线卷好塞进收纳盒里的时候,他才想起来白敬亭昨天一进门就把背包随手放在大厅的餐椅上了,魏大勋不得不走过去拿,路过洗手间门口的时候看见白敬亭正好鞠了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泼。

 

他的男孩在仔仔细细地用洗面奶洗脸呢,魏大勋偷笑他匆忙的举止,挨个儿把四张餐椅拉出来看了一遍才找到那个拉链大开的黑色小包。他的手才刚刚摸到包的背带,白敬亭就蹬蹬蹬地从洗手台那儿跑了过来,手里还托着毛巾,连脸都没来得及擦干。

 

“你要走了?”

 

白敬亭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闷闷地从毛巾的那头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把白敬亭的背包提起来,本想实话实说,可对方那滑滑梯似的不停往下掉的尾音突然激发了他骨子里的坏心思,他撒了个谎。

 

“是啊,赖在这儿也没用,还是听你的话回房间收拾行李吧。”

 

魏大勋一边这么说一边观察白敬亭的反应,甚至还装腔作势地抬腿往玄关那边走了几步。然后他看到白敬亭一下子扯掉了脸上的毛巾,表情略带嫌弃,语气却凶神恶煞:“要走也不给说声儿,还悄无声息的。走走走,你要走赶紧走,记得把你的东西收收好,别又回头在微信跟我哭说忘拿了什么东西。”

 

白敬亭一边说一边摆手,像赶苍蝇似的恨不得他赶紧从这扇门里出去。魏大勋看着他怏怏不乐往下垮的嘴角和皱成“川”字的眉头,不由得乐了,回过身把手里的背包放下便真的奔着大门去了。

 

“行,那我走了啊。”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看向白敬亭的眼睛亮晶晶的。白敬亭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送到门口,而是站在原地重新把脸埋进了毛巾里,也没有答他的话,活像一个闷葫芦。魏大勋知道他这是舍不得自己走,又端着那副别扭的架子开不了口,深知如果再继续演下去他的小恋人就真的要不高兴了。

 

于是他回到了白敬亭面前,一边把他的背包重新拎起来一边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逗你玩儿呢,你都没收拾好我走什么呀?”

 

他的男孩把毛巾塞到他的手上,连一个白眼都吝惜着不给他,便弯腰夺走了他手里的背包:“我收我的你走你的,一个阳关道一个独木桥,谁也没碍着谁。”

 

这回转身就走的人变成白敬亭了,魏大勋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怎么就没关系了?你不是让我收好东西别忘带了么,你不把自己收拾好我怎么带你走呀?”

 

魏大勋的神情认真,嘴角却挂着一抹笑,看起来痞气得要命,成功地让白敬亭“扑哧”一声挂了相。他一边挣开魏大勋的手一边小声埋怨“谁要跟你一块儿走”,随即被男人不动声色地收进了怀里。

 

“我走的这几天,遇到啥不高兴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不要怕打扰我。”魏大勋叮嘱他,不忘凑上去亲亲他的额头,“一会儿你去换衣服,我给你收拾东西,我看着你进了电梯我再回房间。”

 

他手里的包又被拿走了,连他刚才擦脸的那块毛巾都好好地躺在魏大勋手里,他蓦然明白魏大勋到玄关这里来的原因了。明明刚才催着魏大勋回房间的人是自己,误以为男人一声不吭就要离开而生气的人也是自己,愧疚感和被宠爱的得意交织着涌上心头,白敬亭别扭得很,却不想让魏大勋听出他语气里的欢欣:“你也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儿。”

 

“刚才还装模作样地催我走,以为我真走的时候又在那生气,你说你不是小孩儿是什么,嗯?”

 

魏大勋笑他,还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的鼻子。这种被一昧宠溺的相处模式让他感觉很不好,白敬亭偏过头躲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在看到对方露出怔愣的表情时不由得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最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谁敢说是麻烦?你每次生气的时候我都能看出来,眉毛皱得像个小老太婆,嘴角恨不得耷拉到地底下去。被哄高兴了还嘴上不饶人,眼睛却笑得可弯了,你这副样子比你平时的扑克脸可爱多了你知不知道?”

 

魏大勋摸摸他的脸,看见他由于一时之间分不清上述那段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损他而露出的迷茫表情,只觉得一向一机敏聪慧示人的恋人散发出懵懂气息的反差萌实在是犯规极了。

 

以前他刚认识骑士白的时候已经过了骑士白爱撒娇的年龄,现在看到恋人的转生偶尔会出现的孩子气的表情,不仅不会因为两者之间微妙的性格差异而觉得陌生,反而还生出几分莫名的爱意,只想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发现更多他不知道的骑士白的另一面。

 

他知道他是在患得患失,却又按捺不住脑海里关于“原来骑士白小时候是这样的啊”的畅想。虽然已经没有了甄的威胁,可谁知道骑士白的下一个转生会在哪里呢,等他找到对方时白敬亭已经多少岁了呢?也许对于人类来说,百年的人生已经足够漫长,可对于他来说,这短短的一百年只不过是眨眼的瞬间罢了。

 

有时候他会觉得他是不幸的,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是幸运的。上帝没有剥夺他的情感和记忆,赐予了他第二次重生,让他能再次与白敬亭坠入爱河,也给了他从今往后无数次与白敬亭重新相恋的机会。这样的幸福多得快要把他给淹没了,魏大勋无比珍惜这样的时光,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别人的恋情从来都是一辈子的事儿,可他却擅自霸占了白敬亭过去的几十辈子和未来的几百辈子,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贪心了呢?魏大勋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白敬亭此时此刻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刚刚还在自省的心一下子又动摇了。

 

白敬亭值得他去贪婪。

 

床头柜上的手机咿咿呀呀地哼着他听不懂的欧美风歌曲,是李懿轩在催人了。魏大勋偏过头亲了亲他的耳朵以示安抚,又拍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去接电话,可白敬亭却像脚底钉了钉子一般,就卯在这儿不动了。

 

“魏大勋,我想和你在一起。”

 

白敬亭突然这么说,声音涩涩的像夹了什么泥沙。魏大勋以为他这是在舍不得走,只能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哄他:“这不是在一起了么,也没谁拦着咱啊。现在时间不够了,去晚了吕导要不高兴的。”

 

他推推白敬亭,白敬亭还是没动,不仅不动还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他的鼻尖触到了白敬亭侧颈的皮肤,昨天晚上白敬亭洗澡时留下的沐浴露气息还残留在这里,是薰衣草味儿的。这小片皮肤光滑白皙,由于主人偏着头的姿势而露出一两根突起的青筋,在距离他的唇不到两厘米的皮肉底下便是一根流淌着新鲜血液的血管,魏大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他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连呼吸都带了几分克制的味道。虽然不在月圆之夜,潜藏在体内的野兽的本能还是有些微微冒头的趋势,魏大勋想抬头,却被白敬亭压着后颈固定在了这里。

 

“我已经和何老师打过招呼了,他说他不会追究这件事儿的。所以就算一时之间忘记了我也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白敬亭说,“你不想永远都和我在一起吗?”

 

骑士白被咬断血管的记忆还残存在脑海里,虽然他已经不再那么恐惧,却还是对那一幕心有余悸。从魏大勋鼻腔呼出的热气扑打在他的颈间,他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却强忍着一点点的害怕对魏大勋说出了暗示性极强的话。

 

魏大勋对他的颈部血管有反应,这也是他在某一次和魏大勋亲热的时候发现的秘密。

 

他有点儿忐忑,更多的却是期待,连咚咚打鼓的心跳都跟着床头柜的手机铃声乱成了同一个节奏。然后魏大勋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他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背包压着他腿根的触感。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轻轻抵在了他的脖颈上,白敬亭闭上眼,等来的却是柔软的唇瓣印在他颈侧的一个轻吻。

 

“乖,别闹了啊。我不就去录个节目么,好好在组里等我回来。”

 

魏大勋后退一步推开了他,拿着他的背包去床旁边收拾东西之前还不忘摸了摸他的脑袋,仿佛他是一个因为离开了家长而闹情绪的小孩。

 

想到白敬亭那天早上一言不发地拿着背包摔门而出的情景,魏大勋又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已经快要到剧组晚上给盒饭的时候了,他这么想着,果然听见导演喊了卡,刚才那条顺利通过了。

 

导演宣布休息,紧张工作了一下午的众人欢呼着奔向心心念念的盒饭,只有白敬亭还坐在办公椅上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倒真像一个被百般蹂躏的职场菜鸟,似乎是还没从戏里出来。

 

魏大勋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进休息室,他坐下魏大勋也跟着坐下,也没人碰助理放在桌子上的盒饭。直到白敬亭低着头缓和了一会儿情绪,魏大勋才帮他拆木筷子。

 

白敬亭终于舍得抬头睨了他一眼:“回来那么早,不在长沙多玩儿几天?”

 

“明儿有戏,今天必须得回来了。”他话音刚落,白敬亭就敛起表情向他飞了几个眼刀,他赶紧又补了一句,“而且你又不在长沙,呆在那儿也没什么意思。”

 

白敬亭抽走了他手里的筷子,也没答他话,只是夹起饭盒里的一块南瓜送进嘴里。今天的配菜还有牛肉和鸡蛋,外加一碗紫菜汤,都是能划进白敬亭“喜欢”区域的食物,但他还是没能把所有东西都吃完,倒是清空了牛肉和汤。

 

没吃完的鸡蛋和南瓜理所当然地进了魏大勋的胃,魏大勋被他的恋人往嘴里塞蒸蛋的时候还做了徒劳的反抗。他把空了的饭盒拿出去丢,折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从洗手间出来的李懿轩,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叫住了他。

 

“懿轩,小白这脾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搭着李懿轩的肩膀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声音压得老低,还时不时往白敬亭的休息室看,像极了正在和伙伴秘密接头的特工。李懿轩也顺着他的目光机警地往休息室门口看了看,末了还把脑袋压低了一些,配合他的演出一秒进入特工的角色:“他这毛病从一早上就开始了,我在楼下和他碰面的时候他还凶我,说我今天穿的鞋子特丑和衣服一点也不搭。”

 

成了,八成是起床气又犯了。魏大勋得出结论,又有些同情地拍了拍李懿轩的肩膀,这才和李懿轩一前一后进了休息室。酒足饭饱的白敬亭一般是不太爱动的,现下他就四仰八叉地倚着沙发扶手闭眼小憩,衬衫的下摆在腰际鼓起一个松松垮垮的“游泳圈”,从扣子和扣子的缝隙之间还能瞥见他的一小块肚皮,魏大勋给气笑了。

 

这里是公共场合,他没法给白敬亭掖衣摆,只能把孙弈秋的西装外套给盖到那人身上,却被那人一挥手给掀开了。

 

“干嘛啊,那么热的天。”

 

白敬亭的语气听起来可不高兴了,还一边扒拉他按着西装外套的手一边试图翻身,却被牙痒痒的魏大勋伸手挠腋下的痒痒肉:“你说我干嘛呢?睡也没个睡相,肚脐眼儿都要给人看光了知道不?”

 

他一边挠一边把那个蜷成一团的孩子逼上梁山,偏偏这人还一边梗着脖子大声反抗“谁没睡相了你少污蔑人”一边嘴硬着不肯认错,眼看大半个身子就要从沙发的扶手边缘滚落下去,魏大勋只好停下手中的动作把他拦腰抱了回来。

 

李懿轩在走廊和女朋友打电话,休息室里没人,魏大勋大着胆子把他压在沙发上,终于抓住这个机会给他掖衣摆:“前阵子也是,穿着打底白T就给自己拍照,领口也不晓得扯扯好,生怕别人看不见是不?”

 

白敬亭抬起腰方便他的动作,眼睛却不时往门口瞟:“休息室里都是男生,不是懿轩就是又廷哥,又没有别人会看到……嘶……你别掐我腰……疼……”

 

“我手都没使劲儿你就在那疼疼疼,从哪儿学坏的你?小畜生。”

 

他帮白敬亭把衣服弄好了,又趁着四下无人惩罚性地拍了拍这孩子的屁股,刚想松开手和白敬亭拉开点距离,却被白敬亭搂着脖子拽了下去。

 

白敬亭脸上还带着妆,魏大勋不敢碰他的脸,白敬亭却像一头初生的小牛似的用他的脑袋顶拱魏大勋的肩膀。起初魏大勋还以为他在生气,对于他这种在公共场合无理取闹的行为还有点儿不明就里的恼火。后来他实在拗不过这头用蛮力禁锢着他的脖子的小牛,索性停下抵抗的动作想寻找另一个突破口,他却发现白敬亭靠着他的肩膀不动了。

 

白敬亭在撒娇,他只花了一秒钟就明白了过来。

 

自从解开了白敬亭被封印的记忆之后,他们才开始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在一起生活。白敬亭偶尔会在起床的时候借由起床气向他撒娇,虽然很无解却很可爱。现在白敬亭就在重复早上起床时才会做的事,魏大勋很清楚他是在向自己寻求安慰,可熟悉的举动放在错误的时间点和错误的地点出现,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最近白敬亭的脾气很古怪,魏大勋惴惴不安起来。

 

这儿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谈话环境,和女朋友通话的李懿轩随时有可能会回到休息室来,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也有可能会推开休息室的门对白敬亭叮嘱晚上拍摄的注意事项。但白敬亭却对这一切危险因素置若罔闻,而是自顾自地把他给抱紧了。

 

“在长沙录节目开心不?”

 

白敬亭突然这么问他,他想了想:“开心,但没有跟你一起拍戏开心。”

 

这个回答显然取悦了白敬亭,魏大勋听见他的恋人甜甜地“嗯”了一声:“那你之后还有别的节目录制吗?”

 

“没有了。”魏大勋实话实说,“本来有几个找上门的,我都给推掉了。以后没戏的时候我就在酒店里等你,你拍完了跟我说声,我开车去接你。”

 

“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真的,不信我给你看我手机里的日程表。”

 

虽然不明白白敬亭为什么会问这些问题,但是魏大勋还是耐心地回答了他。白敬亭似乎还有点害怕,贴着他手掌的脊背弓成一个防御的弧度,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男孩光溜溜的后颈轻轻抚摸。

 

这个动作仿佛是开启密室大门的钥匙,魏大勋听见白敬亭吸了吸鼻子:“其实我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我梦见我死了,你一直在找我,等我的转世降临的时候再重新认识我和我做朋友。终于到了某一次,你说你累了,你再也找不动我了,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一只牙齿都快要掉光的老狼了,我向你打招呼,你却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白敬亭做的梦有一半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魏大勋默然,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只能含含糊糊地转移话题:“你整天瞎想什么?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可是狼王呢,就算天上的太阳都跑累了,我也不会累的。”

 

白敬亭抬起头来凝视他:“所以你以前真的找了我很多世,是吗?”

 

魏大勋叹了一口气,自知瞒不过他,只能无奈地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是。但是我以前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这一世你终于和我在一起了,我很开心。”

 

魏大勋的眼神温柔,眼里的深情盖过几不可察的疲惫,白敬亭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没法用亲昵的举动去安慰眼前的人,只能双手紧握男人空着的左手,用掌心包覆着它带着它贴着自己的心口。

 

“我很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骑士白。在前一段时间,我也以为我就是骑士白,可后来我才发现我和骑士白是不同的。为了让你明白你眼前这个拥有骑士白外表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决定把我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你。”

 

白敬亭抿着唇,垂着眼,攥着他左手的手指收拢得紧紧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些勇气:“最近你总是要出去录节目,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在想,要是你能不录节目一直都陪着我就好了,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又觉得这样的想法未免也太自私了。刚才你说你推掉了其他的节目要留下来陪我,其实我很开心……可是想到你这一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是为了我……不,为了骑士白而活,从来没有一点属于你自己的时间,我就觉得很愧疚。”

 

白敬亭一边这么说一边低下了头,声音也像是按了降音键一样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已然变成了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喃:“骑士白是一个又温柔,又顾全大局的人。我那么小气,果然和他是不同的吧?对不起,让你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越说越没底气,就怕知道了他内心所想的男人会失落地拂袖离去,只能握紧了男人的手以作微弱的恳求。如他所想,男人在听完他的阐述之后果然沉默了,甚至还抽出了自己的手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就要失去魏大勋了,白敬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被抽空了。

 

但是他的左手在下一秒又被男人握住了。魏大勋离开了沙发,在他的面前单膝跪地,挺直的腰板宛如屹立不倒的青松,脸上的神情却又宛如情深不寿的望海之石:“在成为了狼人之后,我明白了一些关于狼族忠贞不渝的礼节。对于每一头骄傲的狼来说,单膝跪地的表白是永恒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也许现在的你和以前的骑士白在某些想法上会存在偏差,但这都不妨碍我对你的喜欢。”

 

白敬亭还怔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魏大勋却先笑着吻了吻他的手指:“你变了,这是事实,却未必是一件坏事。你承载着骑士白的灵魂和记忆用崭新的身体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经历得太多,所以成长为一个和以前不太相同,却更温柔、更强大的人了。敬亭,就算你对自己没有自信,能闻得出你的味道的我却比你更能相信你自己。无论轮回了多少次,我能百分百确定,你就是我爱的那个人。”

 

魏大勋用脸颊轻蹭白敬亭的手掌,嘴角牵起的笑意既温和又平静,明明是万狼之王,却像一只懒洋洋地趴伏在主人的膝间讨宠的大型犬。然后他看见白敬亭的眼眶突然红了,那双好看的眼睛迅速凝起了沉重的水雾,白敬亭却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妆花掉而拼命对着天花板扬起了脑袋,试图止住往下掉的泪珠。

 

魏大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小白,你安心一些了吗?”

 

“不。”白敬亭一边吸气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不稳的声线带着几丝颤抖,却还是执拗地俯下身搂住了他,再次偏过头露出了自己的脖颈,“口说无凭,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白敬亭第二次这么对他说,他看着眼前那截白玉般的脖颈,只是深深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终于明白,原来患得患失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他没有遂白敬亭的愿咬下去,只是伸手覆上了那里,指尖轻触隐藏在皮肤底下的血管和动脉,动作温柔缱绻,就好像他正在亲吻那里。

 

“我也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比起成全我想把你变成狼人的自私的想法,我更舍不得让你承受我以前经历过的……变成狼人的痛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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